阿尔兹海默病的表观遗传学机制及相关药物研究 阿尔兹海默症的机制

阿尔兹海默病的表观遗传学机制及相关药物研究

阿尔兹海默病的表观遗传学机制及相关药物研究 随着人口的老龄化,认知障碍疾病如阿尔兹海默病 (Alzheimer’sdisease,AD),已成为危害社会人群健康的重大疾病之一。尽管AD发 病的具体机制仍不十分明确,但P淀粉样蛋白及Tau蛋白异常修饰等在病理过程中 的关键作用,已被广泛公认。由于对AD病理靶点的研究还不够深入,目前尚缺 乏有效治疗药物,因此,寻找更准确有效的治疗靶点和相关药物,成为AD治疗 研究重中之重。

表观遗传学(epigenetics)是与遗传学(genetic)相对应的概念,是对经 典遗传学的有益补充;
其认为在不改变基因序列的条件下,生物体从基因到基因 表型之间存在一种调控,这种机制即“表观遗传学”的含义。尽管已被提出70余年, 但直到近10余年,随着科学家们对这种“获得性遗传”的进一步认识,才成为生命 科学界最热门的研究之一。因此,研究者们转换思维,从表观遗传学角度对AD发 病及治疗进行了研究,发现了一系列表观修饰的关键酶类,以及对这些酶类发挥 影响的药物,从而为AD药物研发提供了新的思路和研究方向。本文拟就AD的表 观遗传学治疗研究综述如下。

1阿尔茨海默病(AD)概况 阿尔茨海默病(AD)是一种以进行性认知障碍和记忆力损害为主的中 枢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它是最常见的痴呆类型,西方国家[中50%70%的痴呆属 于AD。其病因及发病机制复杂,涵盖了遗传和环境的危险因素,涉及成千上万 个基因表达的改变,以及多种信号途径的上调,如P淀粉样肽 W-amyloidpeptide,Ap)的沉积、Tau蛋白过度磷酸化、炎症、氧化应激、能量代谢、 血管因素及细胞凋亡周期异常等。ad的典型病理改变包括突触丧失、某些神经递 质水平下降、神经元内异常物质沉积以及选择性脑神经细胞死亡,使大脑受累区 域广泛萎缩,导致记忆力丧失伴行为改变和人格异常,严重者可影响工作及社会 生活。受累区域常会出现A沉积、老年斑(senileplaques,SP)、神经原纤维缠结 (neurofibrillarytangles,NFT)及Tau蛋白过度磷酸化等。疾病逐渐进展恶化,甚至累 及生命。遗憾的是目前尚缺乏延缓或阻碍疾病进展的治疗手段。

在AD中,涉及神经元退行性改变的基因达200余个,越来越多的研究 数据发现在没有基因序列改变的情况下,某些机制也可以决定致病基因何时或怎 样表达,最终导致AD发病。因此,AD基因组并不能完全解释发病机制[14]。已 知编码APP、PSEN1和PSEN2的基因仅可导致家族性早发型AD(early-onsetAD,EOAD);而大多数(约95%)AD均为晚发型 AD(late-onsetAD,LOAD)或散发型。因此可以推断,表观遗传现象或环境因素参 与了LOAD的致病。这就部分解释了为什么同一家族中有的家庭成员发病而另一 些不发病;
而且,在年轻的同卵双胞胎中基因组无实质上的差异,而在同一老年 双胞胎中其基因表观遗传学上存在显著差异。

大量研究数据证实,基因-环境相互作用在AD的病理生理过程中发挥 了关键作用营养物质、毒素、环境暴露及人的生活行为,都可以在不改变基因组 序列的条件下使基因激活或沉默。目前已知的可调控基因转录和表达的表观遗传 学机制主要分两大类:①基因选择性转录的调控:包括基因组DNA甲基化,多 种组蛋白甲基化及乙酰化等修饰;
②基因转录后的调控:包括微小 RNA(microRNA,miRNA)和小干扰RNA(smallinterferingRNA,siRNA)等非编码 RNA的调节,以及沉默的核糖体RNA(ribosomalRNA,rRNA)基因。除此之外,染 色体重塑、基因印记、X染色体失活也属于表观遗传学范畴。

2表观遗传学 表观遗传学的涵义即在DNA序列不发生改变的情况下,基因的表达 与功能发生改变,并产生可遗传的表型。基本机制即:通过多种基因修饰,影响 基因转录和(或)表达,从而参与调控机体的生长、发育、衰老及病理过程。至 此,表观遗传学的发现极大丰富了传统遗传学的内容,使人们认识到遗传信息可 以有两种形式:即DNA序列编码的“遗传密码”和表观遗传学信息。它和DNA序 列改变不同的是,许多表观遗传的基因转录和表达是可逆的,这就为许多疾病的 治疗开创了乐观的前景。

2.1组蛋白修饰 组蛋白在DNA组装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利用核心组蛋白的共价修饰 传递表观遗传学信息。这些修饰主要包括组蛋白甲基化、乙酰化、磷酸化、泛素 化、ADP-核糖基化及特定氨基酸残基N-末端的SUMO化;其中组蛋白氨基末端上 的赖氨酸、精氨酸残基是修饰的主要靶点,这些组蛋白翻译后修饰 (post-translationalmodifications,PTMs)对基因特异性表达的调控,是其表观遗传学 的重要标志。正常机体内,组蛋白修饰保持着可逆的动态平衡。一般而言,组蛋 白乙酰化是在组蛋白乙酰转移酶(histoneacetyl-transferase,HATs)的催化下,从乙 酰辅酶A上转移乙酰基到组蛋白N-末端的赖氨酸残基上;
由于乙酰化中和了组蛋 白的正电荷,使组蛋白末端和相关DNA带负电荷磷酸基团之间的作用减弱,降低了组蛋白和DNA之间的亲和力,这种染色质构象的放宽有助于转录因子向靶 基因片段聚集并利于转录的进行。而去乙酰化则是组蛋白去乙酰化酶 (histonedeacetylases,HDACs)将乙酰基从乙酰化组蛋白转移到乙酰辅酶A上,形 成了致密的染色质状态,从而使基因转录下降或沉默。

2.2DNA甲基化 DNA甲基化较组蛋白修饰更进一步,是表观遗传学的又一重要机制。

DNA甲基化主要是在DNA甲基转移酶(DNAmethyltransferase,DNMTs,包括 DNMT1、2、3a/b和4)催化下,将同型半胱氨酸(homocysteine,Hcy)-甲硫氨酸循环 中S-腺苷甲硫氨酸(SAM)中的甲基,由四氢叶酸转移到胞嘧啶的第5位上形成5- 甲基胞嘧啶(5-methylcytosine,5-mC)。其中,相邻的胞嘧啶-鸟嘌呤二核苷酸 (CpGs)是最主要的甲基化位点。在人类基因组中,CpG以两种形式存在:一种 分散存在于DNA中,其CpG70%90%的位点是甲基化的;
另一种CpG呈密集分布 于一定区域,称之为“CpG岛”(CpGislands),通常位于或接近基因启动子区 (promoterregions),在正常人体基因组中处于非甲基化状态。CpG岛中的胞嘧啶甲 基化可以阻碍转录因子的结合,从而可致基因沉默。一般而言,高度甲基化的基 因可致表达抑制,而低甲基化的基因可增强基因表达或过表达。

2.3非编码RNA 表观遗传学调控机制涉及RNA的主要包括:miRNA、siRNA以及维持 细胞周期的沉默rRNA基因的一部分。

miRNA是较短的双链RNA分子,约有22个核苷酸,来源于机体自身 基因即细胞核及细胞质中较大的RNA前体,有自己的启动子和调控元件。人类基 因组中有约700800个miRNA。这些小分子RNA在转录后通过绑定靶mRNA,从而 抑制转录或诱导mRNA分裂降解。大多数miRNA具有高度保守性和组织特异性, 可以调控机体中30%50%的蛋白质编码基因。siRNA长短与miRNA相似,作用方 式也有很多相同之处,区别在于siRNA可以体外合成,多由外源性导入或感染诱导 产生。

重复rRNA基因的复制为真核生物核糖体提供了初始活性位点,在基 因表达中是蛋白质合成的热点区。不同细胞类型可表现不同的活性rRNA比率,提 示随着细胞发育分化,rRNA基因拷贝数比例会发生改变。沉默rRNA的表观遗传 学方式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使活性和非活性rRNAs保持了动态平衡。2.4染色质重塑、基因印记和X染色体失活 染色质重塑(chromatinremodeling)指基因复制、转录和重组等过程中, 核小体位置和结构及其中的组蛋白发生变化,引起染色质改变的过程;
主要机制 即致密的染色质发生解压缩,暴露基因转录启动子区中的特定结合位点,使转录 因子(transcriptionfactor,TF)更易与之结合。基因印记(geneticimprinting)指来自亲 本的等位基因在发育过程中产生特异性的加工修饰,导致子代体细胞中两个亲本 来源的等位基因有不同的表达方式,即一个等位基因有表达活性,另一等位基因 沉默。X染色体失活指雌性哺乳动物细胞中两条X染色体的其中之一失去活性的 现象,即X染色体被包装成异染色质,进而因功能受抑制而沉默化,使雌性不会因 为拥有两个X染色体而产生两倍的基因产物。

3AD的表观遗传学3.1组蛋白修饰 研究显示,在AD中存在组蛋白的PTMs。组蛋白3(histone3,H3)磷酸化 作为激活有丝分裂的关键步骤,可使AD海马神经元呈过磷酸化状态。对APP/PS1 突变小鼠和野生型小鼠进行条件恐惧训练,结果显示前者乙酰化H4较野生小鼠组 降低50%;之后对突变组进行HDAC抑制剂(histonedeacetylasesinhibitors,HDACIs) 曲古抑菌素A的治疗,显示前者乙酰化H4水平出现了上升。在一项皮层神经元培 养模型研究中,APP过度表达则可导致H3和H4乙酰化降低,以及c-AMP反应元 件结合蛋白(cAMP-responseelementbindingprotein,CREB)水平下降;而CREB则是 脑神经元中激活记忆相关基因,形成长期记忆的关键蛋白。总之,尽管在AD患 者、AD动物模型及AD培养模型中,都出现了组蛋白修饰,但这个过程是极其复 杂的,特异性位点会因功能状态不同而出现组蛋白乙酰化增加或减少。

3.2DNA甲基化 3.2.1相关基因的甲基化研究显示,尽管很难判 断AD中甲基化程度是升高还是下降,但12个甲基化的AD特异性基因 表现出了显著的“表观偏移”;
同时研究还发现,在DNMT1启动子内一些CpG位 点也表现出年龄相关的表观偏移。研究还发现,叶酸、甲硫氨酸及Hcy代谢与DNA 甲基化机制显著关联。例如,人类及动物模型叶酸缺乏将导致基因组整体低甲基 化,而补充叶酸则可部分逆转甲基化程度。Smith等研究发现,衰老及AD人群中 都出现了叶酸缺乏和甲硫氨酸-Hcy周期的改变。另一研究发现AD患者脑脊液(cerebro-spinalfluid,CSF)中叶酸显著下降,同样下降的还有CSF及脑组织中SAM。

同时还观察到AD患者脑组织中S-腺苷同型半胱氨酸(SAH)及血浆中Hcy的升高, 后者可抑制DNA甲基化。

目前已知的AD相关基因主要包括:p淀粉样蛋白前体(APP)基因、早 老素1(PS1)和早老素2(PS2)基因、载脂蛋白E(ApoE)基因、p-分泌酶(BACE)基因、 sortilin相关受体基因(sortilin-relatedreceptor1gene,SORL1)以及白介素1a(IL-1a)和 白介素6(IL-6)基因等。其中,APP基因、BACE基因或PS1基因均存在可调控的 CpG甲基化位点。有研究显示,一例AD尸检的大脑皮层中APP基因发生了完全去 甲基化,而正常样本或匹克氏病(Pick’sdisease)患者样本则没有这种变化。实验 发现,叶酸缺乏所致的BACE和PS1基因表达增强,可通过补充SAM而恢复正常。

同样,体内实验发现,给予APP过度表达的转基因小鼠缺乏叶酸、B12及B6的饮 食,可以使SAH升高并上调PS1和BACE的表达,以及促进A的沉积和出现认知障 碍。在LOAD尸检标本中,研究者发现了著名的“年龄依赖的表观遗传学漂 移”(age-dependentepigeneticdrift);对CpG岛异常的表观遗传学控制,可能促成了 LOAD的病理变化,因此,“表观遗传学漂移”可能是LOAD个体易感的重要机制。

3.2.2Tau蛋白相关的甲基化Tau蛋白是一种微管结合蛋白 (microtubulebindingprotein,MAP),它能与神经轴突内的微管结合,具有诱导与促 进微管形成,防止微管解聚、维持微管功能稳定的功能。对记忆和正常大脑功能 起重要作用。然而,在AD中,Tau蛋白不仅不再发挥正常功能,还会因异常磷酸 化或糖基化等改变了Tau蛋白的构象,使神经元微管结构广泛破坏,形成以Tau 蛋白为核心的NFT,最终导致神经元功能受损或神经元丢失。

人体在正常条件下,Tau蛋白启动子的AP2结合位点是非甲基化的, 但SP1和GCF结合位点则被甲基化。而随着年龄的增加,SP1作为一种转录激活 位点甲基化程度升高,GCF作为启动子抑制位点则逐渐去甲基化,因此总体而言 Tau蛋白的基因表达是下调的。尤其在额叶及海马区域,正常Tau蛋白也出现了年 龄相关的下降。蛋白磷酸酶2A(PP2A)是一种针对磷酸化Tau蛋白的去磷酸化酶, PP2A催化亚基的甲基化可以激活该酶。研究显示,在APP及PS1基因突变的转基 因小鼠中,PP2A的甲基化程度显著下降,结果显示Tau蛋白磷酸化增高。对培养 的神经元添加叶酸拮抗剂甲氨蝶呤,也可导致PP2A去甲基化,从而增加Tau蛋白 的磷酸化程度。另外,还有研究显示,Hcy可以使PP2A的甲基化程度及活性下降, 而添加叶酸和B12则可以逆转这个过程。总之,Tau蛋白的磷酸化和脱磷酸化间 平衡是维持微管稳定性的关键因素;
而其中磷酸化相关酶类的甲基化程度,成为影响Tau蛋白磷酸化的重要因素。

3.2.3异常的细胞周期和神经元凋亡研究证实,细胞周期异常和神经元 凋亡是AD神经退行性变的常见机制。AD神经元中细胞周期及凋亡途径关键因子 受DNA甲基化影响并发生上调。包括细胞周期素B2基因、caspase-1基因、caspase-3 基因等。这些相关基因的低甲基化使细胞进入异常细胞周期。同样,高Hcy可使培 养神经元凋亡,也间接证实了低甲基化导致异常细胞周期;
而使用SAM还可起 到拮抗细胞凋亡的效果。

3.3A与miRNA 研究发现,miRNA可以调节APP的表达、APP处理、A聚积以及BACE1 的表达,从而导致A毒性改变或影响神经再生。因而,miRNA失调可使APP表达及 处理过程发生改变,最终引起神经元存活率和神经再生程度的改变。针对全球 AD人群和正常老年人群的对比研究发现,特异性miRNA水平存在显著差异。研 究显示,在AD中APP相关miRNA显著下降,而APPmRNA水平则保持平稳,提 示miRNA影响APP表达是通过抑制转录而不是促进APPmRNA的裂解;
同时,在 AD皮层中miRNA-106b出现显著下降。具体机制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3.4AD与一碳代谢 叶酸代谢又称为一碳代谢,需要SAM提供甲基。诸多研究表明,AD患 者常存在血浆及CSF中Hcy升高(两者浓度升高常呈正相关),血浆叶酸和B12水 平下降,以及脑组织中SAM减少。早期暴露于缺乏叶酸及B族维生素饮食的动物, 其AD相关基因在脑组织中发生了表观遗传学修饰。SAM作为甲基化过程最重要 的甲基来源,其产生及循环依赖于甲硫氨酸循环的正常进行[11]。研究显示,AD 患者CSF中SAM出现显著下降,口服SAM(1200mg,qd)48个月,可以使CSF中SAM 浓度升高。同时,维生素B12缺乏可使SAM产生减少,从而影响甲基化。前瞻性 队列研究表明,高Hcy与AD高风险显著相关,而较高的叶酸摄入量可以降低老年 人的AD风险。叶酸缺乏导致的SAM缺乏以及Hcy升高,使甲基化水平下降;
并 且,Hcy影响SAM和SAH水平,后两者可调节DNA甲基化活性以及蛋白翻译后修 饰。另外,研究还发现Hcy可通过抑制甲基化,降低PP2A甲基化程度,从而导致 Tau蛋白过磷酸化、NFT及SP形成。因此,最关键机制即:叶酸/同型半胱氨酸代 谢异常导致AD相关基因启动子的表观遗传修饰(CpG区域甲基化状态的改变), 使基因沉默(高甲基化)或过度表达(低甲基化),最终发生AD。4表观遗传学在AD诊疗中的应用研究 近年来,随着表观遗传学在AD研究中的不断进步,研究者已逐渐将 其应用于AD的诊断及治疗中,尽管多数还处于临床前试验阶段,但表观遗传学 应用于AD临床的前景是乐观并值得期待的。

4.1表观遗传学诊断手段 利用亚硫酸氢钠进行甲基化测序是检测DNA甲基化的金标准。该方 法利用盐析法从血液中提取基因组DNA,经过亚硫酸氢盐处理后,变性DNA中胞 嘧啶转换为尿嘧啶,而5-mC则不发生转换,因此在经过PCR扩增和DNA测序后, 胸腺嘧啶则代表非甲基化胞嘧啶,而5-mC(主要为CpG二核苷酸)仍为胞嘧啶。

继而由该方法延伸出多个DNA甲基化分析法,例如:甲基化特异性 PCR(methylationspecificPCR,MSP)、结合亚硫酸氢盐限制性分析 (combinedbisulfiterestrictionanalysis,COBRA)以及甲基敏感性单核苷酸引物 (methylation-sensitivesinglenucleotideprimerextension,MS-SNuPE)等。然而,由于 目前对AD相关基因甲基化的研究还不完善,只能在临床前研究中应用甲基化测 序,用于对比分析AD中基因甲基化的真实状态。

实时基因成像(real-timegeneticimaging)技术是另一种判断基因表观遗 传修饰的手段;
该技术避免了尸检或动物研究,是一种新型的非侵入性的可视化 基因调控检测。磁共振波谱(MRspectroscopy,MRS)即是这样一种特殊的磁共振 成像,该技术可扫描到特定的蛋白,将来可使我们能够实现对基因表达变化的可 视化实时检测,理论上而言可以追踪到DNA甲基化或组蛋白修饰的责任蛋白;

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将为AD的表观遗传学诊断和治疗提供新的手段[39]。

此外,另有研究发现,脂肪酸酰胺水解酶 (fattyacidamidehydrolase,FAAH)参与了AD的发病,同时还发现FAAH易于从外 周血中检出,并可作为一个新的潜在的AD生物标志物(biomarker),继而用于AD 的预测或诊断。然而,由于一些AD相关蛋白或酶类在外周血中易降解,稳定的 miRNA检测已成为反映疾病的重要手段。由于大多数AD患者外周血单核细胞中 存在各种miRNA的表达上调(如miR-371、miR-517等),且与其在AD脑中高表达 相对应,提示通过测定血浆及血单核细胞的miRNA谱变化,可作为AD诊断和病情 评估的重要方法。

4.2AD的表观遗传学治疗表观遗传学对研究AD的发病机制和病程转归,以及研发新的药物等 方面开拓了广阔的空间。表观遗传学药物进入体内后,可充当基因转录或表达的 “开关”,通过不同的基因修饰及调控基因表观修饰相关酶类的活性,继而达到在 未改变DNA序列的情况下影响基因表型。因此,正是表观遗传学改变的“可逆性”, 使与之相关药物的研发成为AD治疗研究的新方向和重点。

4.2.1HDACIs近年来,科学家们研发了多种新的HDACIs。根据化学形 态主要分为4类:①短链脂肪酸类:如丁酸钠、苯丁酸盐和丙戊酸 (valproicacid,VPA);②异轻肟酸(hydroxamicacid)类:如曲古抑菌素 A(trichostatinA,TSA)、辛二酰苯胺异轻肟酸 (suberoylanilidehydroxamicacid,SAHA);③环氧酮类:如trapoxinA和trapoxinB;④苯 甲酰胺类:如MS-275。这些HDACIs与锌依赖性HDAC蛋白 (zinc-dependentHDACprotein,I、II及IV类组蛋白亚型)相互作用;
烟酰胺作为 NAD+前体,可以抑制III类HDAC蛋白。其中,研究最广泛的是丁酸钠、苯丁酸 盐、VPA、TSA和SAHA。

目前FDA批准上市的是SAHA,-种治疗T细胞淋巴瘤的新型化合物,不 仅可增加组蛋白乙酰化水平,同时还可提高认知。在神经系统中,VPA具有抗惊 厥和稳定情绪的作用,因此这些作用可能与引起组蛋白乙酰化改变有关;
VPA 还可以通过抑制GSK-3#介导的y-分泌酶裂解APP,从而抑制Ap的产生,减少A斑 块,最终缓解AD模型鼠的认知功能障碍。Ricobaraza等研究显示,4-苯基丁酸乙 酯(PBA)可通过降低GSD-3#来降低AD大鼠脑内Tau蛋白磷酸化,并可清除突触 间A沉积,减轻内质网压力,从而恢复记忆并逆转学习障碍。而烟酰胺则可选择 性降低Tau蛋白磷酸化并增加乙酰化的a微管蛋白。Fischer等也研究发现,非特异 性HDACIs如VPA、TSA、4-苯基丁酸钠及伏立诺他等,都可以通过不同的表观 遗传机制影响Ap沉积和Tau蛋白过磷酸化,并可改善学习和记忆力。另外,HDACi 丙戊酸可以降低APP的表达,减轻大脑中的A肽斑块负担;
研究还证实,HDACI 治疗还可诱导树突发芽,增加突触数量,以及恢复学习行为和形成长期记忆。

Zhang等报道,口服HDACIMS-275可改善神经炎症和脑淀粉样变,以及改善AD 模型动物的行为能力。这些研究提示,HDACIs可通过调节HDAC蛋白活性和Tau 蛋白磷酸化水平,从而用于AD的治疗. HDACIs可选择性抑制HDACs,导致组蛋白乙酰化水平升高,恢复AD 模型动物中组蛋白乙酰化水平及提高学习和记忆能力。例如:Guan等发现当脑 内HDAC2过表达时,小鼠海马神经元树突棘密度降低、突触形成减少、CA1区LTP形成障碍、空间记忆和工作记忆损伤;
而使用HDACIs则能够促进小鼠神经 元树突棘和突触的形成,改善AD模型小鼠的学习和记忆减退状态。因此,HDAC2 可能是HDACIs最适宜的治疗靶点之一,可能使脑神经元内合成新的蛋白以改善 或恢复AD患者记忆。除此之外,HDACIs对基因表达的调节具有特异效应,可以在 上调靶基因表达的同时下调其他基因;这种基因特异性常通过转录因子来调控, 后者可以识别特定启动子和增强子序列,并赋予靶基因特异性 (gene-specificeffects),使之对HDACIs具有敏感性[44],继而逆转表观遗传改变。同 时,应用HDACIs治疗AD还应当考虑其是否可穿透血脑屏障,因此,最近的一项 研究研发了一种可进入CNS(“CNS-penetrant”)的HDACIs(I类)EVP-0334,目前已 进入I期临床试验用于AD治疗。

众所周知,AD大脑受累的主要区域为内侧嗅皮质、海马及杏仁核等。

研究发现,与正常脑组织相比,AD患者皮质中HDAC6蛋白水平升高了52%,而海马 中则升高了92%。HDAC6与Tau蛋白共同存在于核周,并发生相互作用;
其中 HDAC6具有独立的微管蛋白脱乙酰基酶的活性。使用HDAC6抑制剂Tubacin治疗 或敲除HDAC6,并不能影响HDAC6与Tau蛋白的相互作用,但可以减少Tau蛋白磷 酸化[55]。通过结合HDAC6,Tau蛋白可抑制脱乙酰酶活性,从而导致微管蛋白乙酰 化增加;
在Tau蛋白过表达的细胞中也可见这种增加;
说明过量的Tau蛋白成为 HDAC6的抑制剂,然而AD患者中正常Tau蛋白是减少的。文献显示,HDAC6的 减少或丢失可改善联想和空间记忆形成[56,57],以及阻断A诱导的海马神经元线 粒体运输障碍。最近有研究人员还发现,HDAC6无效突变(nullmutation)可以挽救 神经元中Tau蛋白诱导的微管缺陷。他们采用遗传和药理学方法抑制HDAC6的 tubulin特异性脱乙酰基酶活性,证实这种“挽救效应”有可能是通过增进微管乙酰 化所介导的。这些研究结果表明,HDAC6有可能是AD和相关Tau病的一种独特的 有潜力的药物靶点,HDAC6抑制剂有望成为AD治疗的新型药物。

目前研究证实,HDACIs可用来治疗神经变性病、抑郁、焦虑情绪、 认知功能障碍及神经发育障碍,因此为AD的治疗提供广阔的前景。但现有的 HDACIs存在生物利用度低、代谢快、低选择性等缺点。因此,研究开发结构新颖、 副作用小、特异性及选择性高的HDACI具有重要的临床意义。

4.2.2饮食因素除此之外,饮食因素,例如叶酸、维生素B2、B6、B12、 蛋氨酸、胆碱等都可以影响甲基供体SAM的形成,并影响DNMTs活性;
同时, 一些天然化合物,如异黄酮、黄酮、儿茶素、姜黄素、白藜芦醇等,可以改变表 观遗传学机制,影响染色质修饰酶的活性,因此备受关注。研究证实,传统用于抗肿瘤、抗氧化、抗炎、抗细胞凋亡及预防高脂 血症的姜黄素,也可用于治疗AD:在体外实验中,姜黄素可抑制A聚集沉积、 A#诱导的炎症、户分泌酶及乙酰胆碱酯酶的活性;
而体内实验则证实,口服姜 黄素可抑制AD动物脑组织中Ap沉积、Ap寡聚化及Tau蛋白磷酸化,并改善行为 及认知。另有研究发现,姜黄素还可加速淀粉样斑块的分解,继而改善AD的空 间记忆障碍。据Bora-Tatar等[65]报道,在33种羧酸衍生物中,姜黄素是最有效的 HDAC抑制剂,甚至比丙戊酸和丁酸钠更强效;
另有研究也发现,姜黄素可显著 降低HDAC1、3和8蛋白水平,并可提高乙酰化H4水平。同时,姜黄素还是潜在 的HAT抑制剂,2004年Balasubramanyam等[66]发现,姜黄素是p300/CREB结合蛋 白HAT活性特异性抑制剂,对维持一定的CREB水平起到关键作用。因此,姜黄 素对HDAC和HAT均有调节作用;
作为已知的抗氧化剂,姜黄素可能是通过调节 氧化应激,从而对乙酰化和去乙酰化具有双重调节作用。

AD表观遗传学改变受环境、营养因素等诸多因素共同作用,因此自 孕前保健开始,直至子代的一生,都保持机体内外生存环境的良好,保证表观遗 传学正常修饰及表达,在一定程度上可能会预防AD的发生。同时,由于目前糖尿 病、肥胖、心血管疾病、高血压等都是公认的AD高危因素,通过表观遗传学机 制防治这些疾病,也是降低AD的发生风险的重要手段。另外,提倡低热量、低 胆固醇和富含叶酸、B族维生素及姜黄素等的饮食,以及降低血浆Hcy值,可能 对保护大脑神经元,改善老年期认知,以及预防AD发生或逆转AD的表观遗传改 变,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

4.2.3其他因素由于DNA甲基化是可逆的,该过程的相关酶类也可作 为AD治疗的研究靶点,例如DNMT抑制剂。然而,目前对DNMT抑制剂的研究多 局限于肿瘤的治疗,因此对于AD的治疗作用还有待进一步研究。另外,研究发 现AD中与APP裂解机制相关的多个miRNA也发生了改变,因此针对miRNA的AD 表观遗传治疗成为重要研究方向。2006年,中国科学院上海生命科学研究院生物 化学与细胞生物学研究所裴钢院士研究组研究发现,肾上腺素受体被激活后,可 以增强y-分泌酶的活性,进而能够增加AD中Ap的产生。这项发现揭示了AD致病 的新机制,提示肾上腺素受体有可能成为研发AD治疗药物的新靶点。

5展望 综上所述,在AD中,表观遗传学机制对疾病发生发展起到了关键作 用,尤其是散发性AD。表观遗[8]传学调节障碍导致相关基因转录异常,引起关 键蛋白或酶类异常,继而发生一系列病理生理改变,是AD发病的主要原因。表观遗传学改变可以通过表观遗传药物进行逆转,因而这不仅为AD的治疗开创了 一片新天地,更引导医药行业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领域。

然而,使用表观遗传学药物治疗疾病也面临着一系列难题。对于目前 可用的表观遗传学化合物如HDACIs及辣椒素等而言,主要的困难即缺乏针对不 同脑区、不同神经元亚型或特异基因的“选择性”。

这种选择性的缺乏成为表观遗传治疗机制中的关键问题。除此之外, 由于组蛋白修饰与DNA甲基化可共同调节转录,改变任一机制即会影响到其他 复杂机制,这成为表观遗传治疗的又一难题。表观遗传治疗的这些难题都可能在 治疗中产生一系列副作用, 有些甚至可能是有害的,因此限制了其应用。根据目前AD表观遗传 学的研究现状,有待更深入而准确地发现基因修饰靶点及其作用机制,在避免环 境及饮食等不良因素的条件下,寻求更特异的靶位来开发更准确的表观遗传学药 物已成为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