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另册篇
第一节教育的机智
多年来，我力图给“教育的机智”下个定义，使广大老师都能操作这个好方法。却一直没有想出来，未能如愿。现在，我从保护老师的健康这一角度，把“教育的机智”界定在一个很小的范围之内：老师将要对学生发火时，发脾气时，稍微冷静一下，不正面发生冲突，采用其它的方式处理，即实现了教育的机智。
因为发脾气极大地摧残了老师的身心健康，老师们千万注意保护自己的健康，不要冲着学生发脾气呢？
初中的学生最喜欢跟老师歪抬杠、顶着干。你气死了，他却得意洋洋地跟同学吹牛：“今天我又跟XX老师干了一场。”我们当老师的，大可不必跟初中学生一般见识。可是，现实的教育实践中有许多令老师麻头皮的事，如何化解？就我如何处理这类事情作个介绍，仅供参考。
两个男生，在教室里互相撒蓝墨水。学生吓得都逃出了教室，生怕“沾光”，把我叫去。教室的墙上，桌子上，学生的脸上，衣服上都是蓝墨水，一片狼籍。我看了一下，就说：“想不到一会儿功夫，你们变得有出息了。当上演员，脸上还化了妆，还是反面人物，脸上擦的是蓝颜色。那个蓝颜色的地方擦错了，我看见别人擦在眼睛旁边，没有看到擦在脸上的。再说情别也擦错了，我只看见过女的擦眼蓝，没有看到过男的擦眼蓝的。”学生们笑得直不起腰来。我这才把脸一板：“跟我擦干净。”
一次监考英语，这个考场都是差学生。英语老师来巡场，看了几个学生的卷子，忿忿地指着说：“狗屁，狗屁！”走了。学生的班主任威胁了的：那个第一交卷就去扫厕所。他们不愿意扫厕所，就赖在教室里面不出去。可又不做试卷，于是东张西望，互相做返鬼脸，企图偷看，把桌子弄得响。我忍无可忍，走到那个“狗屁”面前，指着试卷说：“你把这个狗屁好好看一下，把它改成英国屁。”教室里轰笑了一场，马上就安静焉，不再做声了。
又一次监考，肖泽峰和罗成，因为他们的班主任没有提及扫厕所，所以很早就逃出了考场。又不肯走，就在我监考的教室门口闹。我实在没有办法，求他们：“两个天才的学生噢，请你们不要干扰我的考生哇！”全体学生都笑起来了，他们两个也灰溜溜地走了。
一个差生被赶出了教室，跑到隔壁教室门口扭起屁股，惹得学生哄堂大笑。老师进行干涉，学生不服，双方发生了争执，闹得整栋教学楼都听得见。我目睹全过程。如果是我处理，我就会说：“想不到余俊的屁股，充满了艺术的细胞，会扭动原始粗旷的舞蹈。来！来！来！扭给大家瞧一瞧。你瞧，多么丰满的臀部啊……”保证使他在学生的哄笑声中狼狈逃跑。咱们教室里面乐一乐，轻松一下继续上课。
那么，实施教育的机智，作为教师需要什么基本功？这是我前面提到的，深厚的文字功底和语言艺术。而培养这个基本功，只要耐心地抄一遍字典就可以了。我深要地感受到：在抄字典之后。自己的教育的语言艺术有很大的提高。这是我实践出来的真理，希望老师去试一下。
第二节帮助会
我反对处分学生，在我多年的班主任工作中，从来没有处分一个学生。
我觉得处分学生是毫无用处的。教育战线上的同志们会有同感：大部分被处分的学生，你越处分他，他越坏。他产生强烈的逆反心理，反抗情绪，使教育更加困难。所以，处分学生是教育的下下策，是教育无能的表现。而且在处分学生的过程中，倒把我们老师自己忙坏了：一要想措词，想得绞尽脑汁。二要写布告，抄得腰酸臂痛。三要念决定，喊得口干舌燥。而那个被处分的学生呢？无动于衷，麻木不仁，心灰意懒甚至破罐子破摔。我们当老师的教育学生，整个过程中应该是学生忙，而不是我们老师忙，不能倒过来。而且，在整个处分学生的过程中，远没有触及那个学生的灵魂。提到触及灵魂，我就想起触及灵魂的文化大革命。触及灵魂的斗争会、批判会、五不准的学习班。你也许会惊愕地说：“你开学生的斗争会！”不，我换了个名称，叫做帮助会。我在整治乱班的过程中只开过一次帮助会，效果很好。
这个帮助会，在处理时，一定要慎之又慎。不然，当你把庄严肃穆的会场布置好，学生把检讨往地上一扔，跑了，你捉都捉不住。或者，他站在台上一言不发，用仇恨的眼光注视着你。帮助会砸了锅，本来应该得到的教育效果没有达到，反倒使自己的威信受到挫伤。所以在可操作性的细节中，一定要非常慎重。
首先是目标的选择。开帮助会是用来整治乱班、差班的重要手段，那种乱班的差生是非常多的，但你选定的目标必须是：一个学生。为什么？因为坏的典型不能树多了。君不见：现在坐牢的人多了，“老子坐过牢的。”竟成了一句豪言壮语。七十年代街头斗流氓，一辆卡车两边站满了挂着牌子，满不在乎的青年。因为被斗的人多，有人作伴，所以流氓们个个趾高气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假若你斗他一个试试看，准斗得他胆颤心惊，
垂头丧气。所以帮助会只帮助一个学生，才有威慑力量。而这个学生不一定是最差、最令人头痛的学生。特别不能是性格倔强犟，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学生。反倒是你认为可以教育好的学生。开个帮助会，是杀鸡给猴看，是给全体学生以颜色，显示班主任整治乱班的决心。同时，你必须端正思想：这个帮助会，不是惩罚学生的手段，而是教育学生的开端。
目标选定之后，找他几件错事，老师找学生的几件错事是易于反掌的。把他找来，指出错误，要他写个认识。他可能会抵赖，会狡辩，不肯写。你就要开导他，告诉他写认识实际上是帮助他提高作文水平。他可能说不会写，你可以口诉，他笔记，从事情的经过一直写到思想的认识。指导他修改几次，直到你满意为止。认识书你一定要留下来，以防止学生拿下去撕了。然后告诉他，要开个班会帮助他，要他在全班同学面前读认识，他可能会不敢，又不肯。你又要开导他，这样做是培养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可以打比方：有两个人打架，一个人有理，但笨嘴笨舌不会说；另一个人没有理，但油咀滑舌很会狡辩，结果，有理的反倒吃亏。还要告诉他：我们人类这张嘴巴，除了会吃饭，还要会讲话，要善于用语言来保护自己。以后长大了走上社会，要学会语言来挣钱养活自己。可以举很多例子。当工人是用手来养活自己的口，当领导的是用自己的口来养活口。现在培养你的语言能力对你的将来有好处。学生的这个思想工作一定要做通。
然后找三个好学生，一个中等学生准备发言稿（发言的学生不要多）。发言稿的内容，以强调整顿组织纪律的重要性为主，着重于组织纪律不好对个人的危害，对全班的危害。要同破坏组织纪律的现象作不疲倦的斗争。发言稿你也要审定，直到你满意为止，并留在你手中，开会时再给学生。
开帮助会那天，布置会场，黑板上大书帮助会三个字。我开这个会时，学生非常惊恐，知道发生了大事。你首先讲话，一个极其重要的内容是：你要就以前对那个被帮助的学生有什么不妥之处，当着全班同学，作一个诚挚的道歉，希望取得他的谅解。这一招非常重要，学生会想，老师都当众道歉了，学生能不作认识吗？这叫做引诱上钩。所以，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先是被帮助的学生作检查，后是学生发言，会要开得干净利落。
最后班主任作总结，首先要称赞那个学生能够当着全班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进而指出：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是告别过去，展望未来的开始。
称赞完学生之后，就要对班上过去的情况进行回顾。有个原则，对过去好的方面要表扬，表扬的对象要具体。对过去差的方面要批评，批评的对象要模糊。批评的对象如果具体了，甚至是个擦边球，也会引起学生反感。一旦学生的反感情绪产生，就会影响以后的工作，这是班主任工作的技巧。也是领导工作的一门艺术。
最后，号召全班同学对班上的一切不良习气作不疲倦的斗争。同时表明班主任不把班风整治好，决不罢休的决心。语调要对学生有一种威摄力量。
会后很长一段时间，至少一个半月。你要真心实意地关心那个被帮助的学生，而不是虚情假意。你是不是真心实意，学生感受是非常清楚的，教育的效果也因此而产生微妙的差异。你要帮助他克服学习上的每一个困难，当他有一点微小的进步，你要当着全班大声提出表扬。让他感受到你的温暖，感受到老师是真心为他好。每一个差生周围都有一群狐朋狗友，你在感化他的同时，他也在教育他的一群好友，产生的教育效果，比你一个一个地教育，不知强多少倍。这又是班主任工作的一个技巧，它会使你的工作轻松如意。
我曾在初二时接手一个乱班，由于前任班主任的失误，初一时造成每节课都上不下去，闹得老师根本不能进教室。我接手之后，当时的校长，出于减轻我的工作压力考虑，关切地问我，要不要处分两个学生？我说没有必要，两个星期后，一个帮助会，再辅以其它措施，把班级治理得服服贴贴。
现在我考虑到，这个帮助会，在什么时候使用最为恰当。
初一的学生太小了，搞不得。初三的学生都大了，会产生逆反心理，也搞不得。只有在初二时，学生要懂事不懂事，混混沌沌，才能用一用。如果你接手一个在初一时，乱得连课也上不下去的差班，不妨试一试，开个帮助会，也许有效果。
第三节并非每个学生都能教育好
初二接手一个班，有个学生，小小个子，獐头鼠目，坐在教室里不引人注目。这个学生，有个嗜好——偷。幸好不在班上偷，没有给我添麻烦。在外面偷，什么都偷，从小卖部的钱，到食堂的饭菜票。作案手法很简单，抓一把就跑。由于不是高智商犯罪，破案很容易，总被捉到了。他的父亲，是一个车间的支部书记，靠苦干做出来的共产党员，老实巴交的本份人，总跟他赔钱。这这样，儿子偷，老子赔，循环往复。我和他父亲做了他许多工作。要求很低，只希望他坐在教室里。但是，转个身，他又不见了。这样过了不到两个月，他终于从我的班上彻底消失了。若干天后，我才从领导那里了解到，他被社会上的派出所强行送到工读学校去了。于是他就从工读学校→少管所→劳动教养→劳动改造。后来偷东西时杀了人，被枪毙了。
我一直在想，象这样的学生，能不能教育好？可惜他在我手里不到两个月，还没有悟透，他就死了。
现在手里又有一个学生，在外打群架，双方用砖头拍。以强凌弱，无故打小学生。轩同学的钱，几乎每个星期犯一次。有其子必有其父，他的父亲，就是个保外就医的流氓犯。在做什么生意，总到学校来扯皮。我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能保外就医。把他的儿子教育了一年，我服了。承认自己水平低，没能耐教育好这种学生。
那些獐头鼠目，盗窃成性。满脸横肉，专打同学。经一年以上教育，毫无改变，我认为这样的学生，就是教育不好的学生。应该把这种害群之马，送到他应该去的地方。
汉阳区原来有工读学校，现在有个三十七中，很好。但是应该采取强制措施，不能要他们自愿。在初一时观察一年，实在教育不好，强行送去。但在确定名单时，一定要慎之又慎，把这股将来可能会危害社会的力量减少到最低限度。
这种学生占多大的比例？我在这个学校每一届都教了的，心里做了个简单的加法和除法，上限是百分之二，下限是千分之八。我们是个差校，这个比例在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