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求文本解读与教学设计的适切性:教学设计文本

寻求文本解读与教学设计的适切性

寻求文本解读与教学设计的适切性 语文名师韩军执教《背影》,以”生命与死亡”的 哲学视角解读文本,一时间激起千层浪,学界褒贬不一,叫 好与迷茫、商榷与批判,热闹异常。不妨先粗略回顾一下韩 军老师如何解读的。

《背影》一直以“父慈子孝”的主题解读独霸江湖数 十年,而韩军老师认为文中四次流泪的原因分别是祖母死了、 父亲老了、父亲别了和父将大去,据此他认为若只看到“四 次洒泪”,肯定表面化了,本文实际隐藏着强烈的“死亡意 思”。另外,他将题目“背影”,拆解成“背”+“影”。

“背”即背井离乡,东奔西走,出外劳作;走“背”字,祸 不单行,指文中记述三重灾难;离别,“背影”即“悲影”, “背”即死去的影子。

韩军老师对文本的哲学观照和创新设计,是有见地的, 也是颠覆传统的,那么他为什么没有赢得一致认可,反而是 更多的强烈抵触呢?笔者通过交锋的言论和自身的教学体 验出发,认为韩军老师的解读尚可接受,但缺乏特定教学对 象的“适切性”。

什么是适切?顾名思义,就是适当、切合。文本解读 与课堂教学是语文老师面临的两个不同的命题,独到的解读未必都适合用来教学,没有独到解读的教学又必然难以精彩。

优质的课堂教学应努力在两者间寻求适合学情的平衡点。两 者之间的关系如战场之“侦查”和“作战”,务必知己知彼 后再定可行方案。当前各种语文流派、语文教法层出不穷, 颇有“百家争鸣”之态。我想,我们语文教学无论受哪种理 论指导,无论处于什么水平层次,在特定的教学年段,寻求 解读与教学的切合是亟需做到的常识性回归。

一、适切性的缺失归因 1.迷失于纷乱的解读潮流 当前文艺学与解释学的结合给人们解读文本带了更加 开阔的视野,各种解读潮流一时涌现,如学院派解读、时尚 式解读、个性化解读、认知性解读、建构性解读、颠覆性解 读……真有些让人应接不暇。于是基于其中一些解读理论出 发的解读观点便纷杂呈现在报刊网络课堂,老师们怎么办? 有人热衷、有人淡漠、有人迷乱。

在一些所谓语文观摩课上,经常可见PPT上出现大量大 段纷杂的各路解读罗列堆叠,听课老师大多一头雾水,只似 乎感觉很有“文化”,不知学生能收获几何呢?我不禁想问:
老师,这节课您是否有或清楚自己的解读角度和分析方法吗? 2.执着于做教参的传声筒 有人严厉批评过中国的大部分老师极度缺乏严肃思考 的兴趣、缺失知识的好奇心,他们根本不读书(教材和教辅 除外)。这话似乎刻薄,但是现实。当前语文老师不读书的 现象也是非常突出的,其课堂生态基本是贩卖。教参如批发 部,批发部有什么,我拿什么、教什么。教学的过程基本是 一种重复的搬运过程。教参并不是不能用,但不建议唯教参 论,语文教师的职业自觉告诉我们,若大家一直甘做“沉默 的大多数”,沦为教参的传声筒,假如学生人手一本教参, 还要你老师干嘛?我们还能靠什么唤醒他们对语文的热 忱?靠什么张扬语文的魅力?著名特级陈日亮老师是一位 善于反思和实践的典型,他在《如是我读》中,以教学的视 角为老师们提供语文教学文本解读的鲜活个案,这不仅成就 了他自己,也成就了“我即语文”的一道亮丽风景。

3.短视于学情的真实尊重 《背影》作为初二课文,其教学必然要参照初中课程 的目标、单元整体教学的目标及初二学生的认知水平。若无视这些要素,那么《背影》的哲学性解读将是泛对象的,可 以适合任何人,包括博士和职业评论家。请问初二学生的“经 验兑换”如何与他们比肩呢?如此,韩老师的《背影》教学 遭此非议就不难理解了,缺失了对特定年段的学情尊重,即 缺失了语文教学的整体建构性。

二、适切性的四度追寻 文本的解读是见仁见智的事情。解读的世界究竟有怎 样的风景,取决于什么人在什么语境下从什么角度对什么文 本的什么层面解读。

教学的设计是目标明确的事情。课堂里有哪些无法预 约的精彩,取决于我们目标如何定位,内容如何取舍,问题 如何预设,难点如何点拨。

很显然,文本解读是一种主体能力的个性释放,而教 学设计是指向学生素养培养的约束计划。二者之间存在着很 大的不确定性和矛盾性,如何契合,才能产生良好的教学共 振,为提升学生的语文素养服务呢?我想以文本解读为原点, 依据语文教学的系统观,寻求解决矛盾的方案。

1.心有所“解”,“教”有所指,寻求“文”与“心”的适切 为什么要以文本解读为原点,我想文本是日常教学的 载体,每一节阅读课都是围绕一篇篇具体鲜活的文章实施的。

我们正是对每篇文章有了比较细致的理解后才能去面向学 生。因而我认为心有所“解”是任何情况下语文老师进行阅 读教学的首要程序。

文本的意义可以从话语、形象、内涵方面进行多层次 解读,也可以运用社会、心理、语义、结构、还原等多种手 段进行分析,视角的多样与结论的多元性可以形成语文老师 的“势能”,但教学的过程不是“倾泻”的过程,“教”有 所指告诉我们语文阅读不是把我们的发现一股脑儿的都扔 给学生,而是始终牢记服务于语文课程目标,注重基础环节, 从文本出发,寻求‘文’与‘心’的适切。

文是指语言文字,心是指心灵、思想和情感。语文课 其实就是滋养“文心”的课。无视语言基础的一些所谓高格 调的“文化课”、“人文课”、“人生课”、“生命课”、 “哲理课”在当前一些新秀名师的课堂里颇有势头,这种“示 范”在某种程度上起着反作用。钱理群教授说:必须回到语 文课的本性、本职、本能上来,使“语文课”成为“语文课”, 实实在在地成为一门“重在”语文行为(听说读写)过程中的“心智体验”的养育和“技能经验”的培训的“心灵的学 科,行为的学科”。

黄厚江老师的课堪称“文”“心”适切的典范。他 说,要善于发现解读文本和处理文本的“把手”。我想这个 把手就是语言。黄老师的“本色语文”课例非常精彩,无一 不是从学生出发,带着鲜明的目标指向,带领学生在语言的 艺术世界里漫溯,在多种言语活动形式中体验,逐步产生心 灵的共鸣。

2.心有所“解”,“教”有所取,寻求“篇”与“件” 的适切 “教”有所取是指教学设计要对解读的内容有所有为, 有所不为,即会取舍。这种遴选和确定的过程是追求集约高 效的课堂执行。

王荣生教授对选文功能类型做过分类,他将教材分为 “定篇”、“样本”、“例文”“用件”四类。“定篇”是 指构成文学、文化素养现实所指的经典作品,另一些关于知 识、技能、方法等方面的选文称为“样本”、“例文”。“用 件”利用文中所涉及的事物引导学生从事与之相关的听说读 写实践活动。教学设计的主要任务是发挥后三者的内容价值, 凸显其教学的“凭借”功能。寻求“篇”与“件”的适切,就是把握好文本宏观意旨和微观选点的关系。

如鲁迅的《风筝》,主题不易理解。杭州有多位教师 在执教此文时依据初中生学情适当弱化“篇”的宏观意旨的 过度挖掘和附会解读,巧妙“用件”,有人以文章的“悔意” 为切口,引导学生讲述“有悔意的童年故事”;有人以风筝 的象征意义为抓手,展开“少年,风筝是……”诗节创作, 学生在规范的表达要求中加深了对象征意义的理解;有人则 利用关于鲁迅语言风格和人格精神的资料,引导学生对文本 进行“点画评注”的方式把握情感。可以说这些课都是“接 地气”的好课,教者把“篇”的意义与“件”的价值的平衡 关系处理得极为得当。当前考试指向不需要对教材内容进行 死记硬背了,在文本把握适当的基础上如何智慧地“用教材” 促进学生读写能力发展已然成为关键命题了。

3.心有所“解”,“教”有所练,寻求“学”与“用” 的适切 语文课标有两句话非常明确的强调:“语文课程致力 于培养学生的语言文字运用能力,提升学生的综合素养。” “语文教学要注重语言的积累、感悟和运用,注重基本技能 训练,让学生打好扎实的语文基础。”事实上这两点精神在 过分强调文本的深刻解读面前被无意识消解了很多。因此,这里心有所“解”,“教”有所练就是强调不偏执于刻意解 读和人文感染,还语言训练的应有地位。余映潮老师提出高 效语文学习以“语言学用为重”思想,切中时弊,为语文教 学拨开迷雾,引领回归常识。他的大量实践课例堪称标杆。

我认为语言“学用”主要是指处理好“学”什么和如 何“用”的关系,旨在“引发一种对语言的敏感”(夏丏尊 语)。余老师在文本解读上突出特色是致力于“形式-结构” 的分析,充分吃透文本的语言机理。如余老师解读《小石潭 记》,以透视的眼光一口气提炼出20个话题视角,其爬梳提 炼的功夫让人感佩。这是老师解读文本中表现出的超强的 “学”力,这个“学”就是语文教师敏感的语文意识。

通过“学”,过好文本解读的语言关后,在余老师的 教学设计中,总是将语言点诸多“发现”巧妙整合,组织细 化精致的语言活动形式训练学生进行诵读、品味和积累,这 就是“用”。

“用”字凸显教师另外一种智慧,即引导的手段。余 老师在“细化课中活动”“美化教学手段”方面智慧无限, 各种手法层出不穷,其最大的意义就是让课堂充盈着语文的 美感、让孩子心灵溢满新颖好奇的快感。听余老师的课,你 会感觉语文在淡定从容中慢慢释放着一种神奇的引力和张力。

在我们普通语文课中,常平淡索然,或“学”有不逮, 或“用”之无方,或“学”“用”生硬,追寻“学”与“用” 的适切不是一种简单的拆字游戏,而是一种切实的理念认知。

4.心有所“解”,“教”有所浸,寻求“言”与“境” 的适切 前文在突出强调语文教学不要好高骛远,重视基础语 言学用的同时,并不否认对文本的精神内涵的深化。“言” 与“境”需要适时倚重,彼此适切,不可偏废。

语文教材上相当一部分选文属于文学作品,若以“文 学教育”的宏观视角看待其教学,通过阅读经典,穿越语言 的丛林,重温生命的浮沉,洞见人性的复杂,感悟人生的境 界,在文学的世界里加深对现实世界的理解,获得更丰盈的 精神享受。而现实课堂上很多优秀文学作品的教学往往是触 之皮毛,不痛不痒,既无语言的务实训练,又无情感精神的 抵达,到处充斥着“一望而知”,从表面滑向表面的现象。

要做到品“言”悟“境”,朱熹说的“虚心涵泳”必 不可少,就是说要沉浸细读,如物体浸泡在水里一样,“完全从文本的语言出发层层提出问题”。孙绍振先生提出七层 次“还原”理论,注重“意脉”层次分析,为我们语文老师 提供了有力的方法论,有助于提升学生“智性的理解力和审 美的感受力”,而一味重复性的分析只能使学生感到厌倦。

文本解读需要见识,教学设计考验智慧。二者适切, 两相为宜,非一日之功。语文的味道与语文教学的职责当需 我们语文同仁们共怀勇气,在坚守中去直面和改变。

徐余忠,教师,现居江苏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