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法高校发展因素的启示
中法高校发展因素的启示 行业特色型高校曾作为我国高等教育办学体制的特色， 在我国高等教育体系中担任重要角色。然而从其目前的发展 状况来看却陷入办学方向迷茫、丧失办学特色的发展困境。反观法国大学校，虽跨越200多年的历史，在法国高等教育 体系中却始终是一枝独秀。同样是行业特色型大学，其发展 为何如此悬殊？本文希望通过分析中法行业特色型高校发 展的影响因素，探寻中国行业特色型高校的发展道路。
一、中法行业特色型高校发展历史回顾 在法国，把综合技术学校、高等师范学校、国立行政学 校、国立道路•桥梁学校等独特的高等教育机构通称为“大 学校”。[1]大学校直接面向行业，“具有显著行业办学特 色与突出的学科优势”，[2]也正是在此意义上称其为行业 特色型大学。法国大学校的产生可以追溯到18世纪，其时， 国王路易十五（1715～1774）为争夺海外殖民地，急需军事 人才，先后创办炮兵学校、军事工程学校、造船学校和骑兵 学校。与此同时，法国资本主义经济进一步发展，采矿、冶 金、纺织、奢侈品等工场手工业发展极其迅速，而创办于中 世纪的旧大学根本无法适应工业急剧变化时代的社会需求。
于是，国王便下令开办一些规模较小、便于管理、集中传授 职业知识的民用型专门学校。如，桥梁公路学校、巴黎矿业 学校等。1789年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胜利之后，国民公会和 督政府便沿着兴建高等专科学校的路线，改造综合性院校和军事院校，设置了巴黎理工学校、巴黎高等师范学校等一系 列专门学校，以满足新兴资产阶级巩固政权的需求。到了19 世纪，无论是资本主义经济发展还是拿破仑实行强权政治都 需要各部门各领域的杰出人才。因此，拿破仑尤其重视大学 校的发展，这一阶段高等教育发展的中心从大学转移到大学 校。从1814年到1914年百年间，大学校在数量上从7所发展 到85所；
在学科上，随着近代科学的发展，新学科不断涌现， 与经济、技术联系密切的应用学科被引入大学校的教学中， 经济、管理、技术科学和计算机课程受到学校重视；
在地域 上，外省的大学校打破了巴黎地区大学校的垄断地位；
在办 学形式上，各个行会所属的学校和私立学校纷纷设立。这一 时期，法国大学校在高等教育体制中的地位得到确立。两个 多世纪以来，大学校和综合性大学以各自的方式发展着，形 成了“一个国家，两种高教”的局面，而大学校被誉为“精 英教育”，其显赫的社会地位和极高的声望远非综合性大学 所及。我国行业特色型高校发展状况如何呢？我国行业特色 型高校大多是通过20世纪50年代院系调整或稍后新建而形 成的。当时组建和成立了很多以工科学院为主的单科性院校， 形成了一批主要由国务院各部委所举办和管理、涉及各个国 民经济关键领域的行业性院校。到20世纪90年代行业性院校 已达571所，[3]其数量以及在校生规模均达到全国总数的三 分之一左右。这一时期，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快速发展， 许多工业部门相继撤并，工业部门管理学校的基础不复存在。为适应国家政府机构改革，消除行业部门办学的弊端，国家 进行了高等教育管理体制改革。1993年以来，在“共建、调 整、合作、合并”方针指导下，原中央部委管理的500多所 高校有组织、分批次地进行了调整和划转。[4]除一部分学 科专业优势突出、在相应行业高等教育领域中起示范作用的 大学划归教育部直接管理外，大部分行业性高校划转到地方 管理，基本形成了中央和地方政府两级管理，在国家政策指 导下以省级政府统筹管理为主的高等教育新体制。
二、中法行业特色型高校发展影响因素比较 从我国行业特色型高校的发展历程不难看出，我国行业 特色型高校从20世纪50年代新建到90年代高等教育改革，培 养了大量精英人才，是我国高等教育的主力军，那么为何改 革之后，行业特色型高校就逐渐丧失发展的优势？以下将力 图通过中法行业特色型高校发展影响因素的比较，剖析中国 行业特色型高校渐趋丧失特色的原因。
1．定位问题根据教育的外部关系规律，高等教育结构 必须适应社会的人才需求结构，因而“每所高校，在制定发 展战略时，都必须实事求是地根据学校所处的客观环境、社 会需要状况和自己的特点和优势，在各自的层次和类型中争 创一流。”[5]纵观法国大学校的发展历程，法国大学校是 伴随法国政治、经济社会的发展而逐步建立并发展起来的， 自产生之日起便与国家高级领导阶层、大型工矿企业、商业 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而，受到特别强大的行政管理机构的保护，其定位非常明确，在发展目标上以“精英教育” 为己任而区别于大学；
在人才培养上主要是为法国政府部门 和各行业培养具有高水平的应用型专业精英。如，巴黎理工 学校专门为国家培养高级管理人员和工程技术人才，巴黎高 等商业学校专门培养企业中最高级的管理人，国立行政学校 和巴黎高等师范学校是法国政府高级官员的摇篮[6]。不仅 如此，大学校还围绕发展定位，积极主动地适应经济社会发 展需要，19世纪法国大学校根据科学发展，在教学中引入与 经济、技术密切联系的应用学科，创立商业学校便是最好例 证。从而使法国大学校才逐步走上多样化的发展道路，获得 了显赫的社会地位和极高的声望。我国行业特色型高校在高 等教育管理体制改革之前为行业部门所管理，以行业为依托， 培养行业所需要的高级人才，定位也非常明确。然而改革之 后脱离行业部门的保护，在强调综合排名、侧重规模效应的 高等教育竞争格局中，我国行业特色型高校在资源获得与支 持方面处于劣势，成为教育部直属大学中的“弱势群体”。
一些行业特色型高校为摆脱学科面比较窄的劣势，转而走综 合化道路，大量扩展新学科，向综合性大学迈进，这无疑走 向丧失特色的坟墓。可见，即使高校管理体制转变，办学特 色、学科优势和服务面向也不能改变。因此，就目前我国行 业特色性大学发展而言，定位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发 展目标定位。我国正处于高等教育大众化阶段，“精英教育 与大众化教育是两个必然的发展方向……最早提出高等教育发展阶段论的马丁•特罗说过，大众化教育阶段，精英教 育仍然存在，而且要发展繁荣。”[7]结合我国目前的发展 状况以及法国大学校在法国社会发展中所起的作用来看，我 国行业特色型高校应肩负起精英高等教育的重任，创建高水 平行业特色性大学。二是服务面向定位。面向行业、服务行 业是行业特色型高校独有的优势和核心竞争力，是行业特色 型高校的立校之本、强校之基，行业特色型高校必须坚定面 向行业的发展定位，根据自己学校的历史传统和优势，扬长 避短，强化建设为行业服务所必需的优势学科，变被动为主 动，积极“走出去”为行业服务。三是人才培养定位。目前 我国经济社会发展要求我国高等教育培养大量一专多能的 应用型人才，我国行业特色型高校应紧抓良好机遇，在人才 培养上注重专业性与通用性的结合、理论型与实用型的结合， 以为行业发展培养精英人才。总之，行业特色型高校必须逐 渐完成由外延发展向内涵发展的转变、由千校一面向特色化 办学的转变，成为多样化高等教育体系的中坚力量。
2．办学理念问题办学理念作为高校相对最稳定的要素 之一，支配着高校的长期发展方向，构成了办学特色的基石。
巴黎理工学校在筹建之初，国民公会为满足眼前急需，规定 其“必须直接培养各种技术人员”，然而当时学校筹建委员 会报告的起草人富尔克罗瓦在给国民公会的报告中则强 调：“一、这所学校首先是为共和国培养有教养的军官和有 能力的工程师；
二、因为这样的军官和工程师必须具有各种技术通用的理论知识，所以这所学校应‘同时复苏精密科学 的研究’，使它的学生有能力从事‘不计利益’的学术研究”。
[8]这一举动巧妙地将数学、物理、化学和建筑学的基本原 理作为各种技术通用的“综合技术”，不仅为巴黎理工大学 赢得了一定的自治权，也促使其在长期的办学过程中形成了 多科性教育的办学理念。这一办学理念，使其人才培养既能 满足国家的眼前急需，又能兼顾国家的长远利益，“使未来 的高级专门人员能够很好地从事大量新的非传统职业，并且 能够毫不困难地从一个技术领域转向另一个技术领域，创造 自身的就业机会。”[9]它作为学校发展的灵魂与精神支配 着巴黎理工大学长期的发展方向，进而使其及所培养的学生 均具有较强的应变能力。相比之下，我国大多数行业特色型 高校或缺乏办学理念的支撑，或办学理念过于宽泛空洞而仅 存于口号与文件中，这或许是目前我国行业特色型高校之所 以陷入发展困境的根本原因。正是缺乏传统办学理念的支撑， 才导致在高等教育体制改革后，行业特色型高校脱离原有的 行政隶属关系，便迷失了办学方向，在服务面向、发展模式 的定位上不明确。可见，我国行业特色型高校理应树立自己 的办学理念。然而，一所学校办学理念的生成并非一蹴而就， 也非主观臆断而成，它的形成必须基于现实基础之上，既能 满足社会需要，又遵循大学自身发展规律。从目前来看，我 国行业特色型高校应该重新审视学校发展的历史，挖掘自身 的传统优势，结合当代社会发展的客观要求，走出一条符合学校自身发展特色的道路，从而凝练其中的灵魂与精神以生 成独特的办学理念。
3．与行业部门的关系问题与行业部门建立可持续的合 作关系，是行业特色型高校健康持续发展的关键。法国大学 校是国家通过对高等教育进行干预，在大学之外建立的新型 机构，其创建初衷一是为了对内对外实行强权政治；
另一原 因是为了满足发展经济、振兴科技的需要，因而完全按照国 家建设和发展需要，分别由中央政府各个部门负责，为资产 阶级统治者培养优秀人才。至今，法国大学校始终隶属于政 府各部门，受到特别强大的政治行政管理机构的保护。我国 行业特色型高校在高等教育管理体制改革之前归属行业部 门管理，行政隶属关系和服务项目链条牢固，是行业人才培 养和科技创新的主要依靠力量。然而在脱离行政隶属关系之 后，行业特色型大学与行业部门的紧密合作关系变得松散而 微妙，[10]原行业部门对行业特色型高校办学指导、政策导 向、项目安排、经费投入等各方面的支持急剧减少，行业特 色型高校丧失了行业部门支持办学的优势，在行业中的话语 权下降。在目前高等教育体制下，回归行业部门办学是不现 实的，也是历史的倒退，发展为综合性大学也只会进一步丧 失特色。“相比之下，进一步加强行业特色型大学与产业部 门的联系与合作，是提高办学效益、更加合理地进行资源配 置的一条捷径，也是高等教育直接服务于国家经济社会发展 建设的捷径。”[11]所谓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在当前建立多样化的高等教育体系的发展趋势下，行业特色型高校应把 握历史机遇，变“找上门”为“走出门”，主动以自身优势 和特长服务于本行业，加强与产业部门的联系与合作，及时 掌握经济社会发展的动态，并将其落实到课程设置、教学计 划中，重建行业特色型高校在各行各业的领头羊地位，才能 在激烈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通过中法行业特色型高校发展 影响因素的比较，可以发现法国大学校的成功是多方面因素 共同作用的结果。我国行业特色型高校发展时必须充分重视 这些因素，特别是法国大学校始终隶属于政府各部，而我国 行业特色型高校则已脱离原有的行政隶属关系，这就要求我 国行业特色型高校必须走自己的道路，不能照搬其发展模式。
对于我国行业特色型高校的发展来说，当务之急是明确定位， 这就迫切需要建立适合中国大学发展的分类框架，以引导其 准确定位。尽管，我国行业特色型高校发展不可直接照搬法 国大学校模式，但是大学校作为法国精英教育的典范，其“多 科性教育”的办学理念等确实值得思考与学习。对于我国来 说，行业特色型高校与综合性大学在办学层次上无差别，只 是在培养目标上各有侧重，因而不能对两者进行简单比较。
从法国大学校成功经验来看，行业特色型高校能够作为高等 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担负起“精英教育”的重任。《国 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明确 提出“到2020年……，建成一批国际知名、有特色、高水平 的高等学校”，行业特色型高校应担此重任，面向行业，坚持走内涵发展、特色化办学的道路，建设成高水平行业特色 型大学，成为多样化高等教育体系的中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