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进教育公平的社区学校发展策略探析以纽约市社区学校为例
促进教育公平的社区学校发展策略探析以纽约市社区学校 为例 我国《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 年）》明确指出，“教育公平是社会公平的重要基础。教育 公平的关键是机会公平，基本要求是保障公民依法享有受教 育的权利，重点是促进义务教育均衡发展和扶持困难群体”。…目前，诸多专家学者对教育公平开展了多方面和深层次的 探讨。然而，少有研究者关注社区学校，从这一角度出发探 讨促进教育公平的策略问题。为此，本文介绍和分析美国纽 约市社区学校发展实践案例，以期为我国推进教育公平提供 有益经验和启示。
一、纽约市社区学校发展历程 纽约市社区学校可追溯到19世纪末开设的第一家城市 教育和社会中心。杜威和简·亚当斯的教育理念推动社区学 校发展。此后，分别于1930年代、1960年代兴起第二代和第 三代社区学校运动。1991年，纽约市市长大卫·迪金斯使用 城市征税所得资助贝肯计划，为纽约市犯罪率最高社区的青 少年和其他成员提供教育服务。至此，纽约市社区学校进入 新一阶段的蓬勃发展时期。
在这一时期，从美国国家范围来看，社区学校运动获得 强有力的政策支持。克林顿总统任期内，社区学校资金预算 大幅度增长，21世纪社区学习中心项目获得每年高达11.7亿 美元的联邦支助。【2】从纽约市范围来看，社区学校探索实践取得新成果。当时，非盈利组织纽约市儿童援助协会发 现，纽约市公立教育特别是低收入社区的学校正在经历衰退。
为回应教育资源需求和社区家庭支持服务需要，该协会执行 管理主任菲利浦·考托夫设想，通过社区学校“在同一个地 方聚集服务和教育、学生和家长”。【3】他与纽约市教育 局沟通并设法募集资金。最后，儿童援助协会分别于1992年 与纽约市218号初级中学、1993年与纽约市5号小学建立合作 伙伴关系，为学校所在的华盛顿高地移民社区提供健康保健、 社会支持和优质教育服务。实践结果表明，社区学校策略运 作有效，社区治安和氛围明显改善。在此基础上，儿童援助 协会于1994年成立全国社区学校中心，1997年与其他组织共 同创建美国社区学校联合会。
2014年，比尔·白思豪当选为纽约市市长后，社区学校 被作为帮助城市贫困移民家庭儿童全面发展的重要途径。白 思豪在《纽约市社区学校战略计划》中明确提出，纽约市将 建立超过100所社区学校，平均每所学校获得约31万美元资 助。社区学校既包括处境困难的转型学校也有新建立的学校。
这项战略计划包括早期儿童项目、拓展学习计划、校本卫生 诊疗、精神卫生咨询、防止失学方案、家长参与方案、成人 教育计划等多项措施。【4】由此可见，近年来纽约市教育 政策转向教育公平，重在解决城市贫困移民家庭儿童的受教 育机会鸿沟问题。此后，纽约市一些学校陆续公布社区学校 建设计划。那么，纽约市社区学校发展实践经验究竟包括哪些内容，从而被城市管理者视为实现教育公平的有效策略？ 下面从社区学校愿景、发展策略两方面着手分析。
二、纽约市社区学校教育愿景 纽约市社区学校领导者认为，家庭和邻里的稳定性差、 贫困、卫生保健不足等非学业原因都会导致“机会鸿沟”。
这种差异不仅会影响儿童的学业成绩，也会对他们的身体健 康造成不良影响。因此，需要重新定义传统学校的角色、管 理、空间界限，为儿童和家庭提供更具综合性的支持。社区 学校由此应运而生。
在纽约，社区学校不是常规的学校附加计划，而是作为 学习中心、共同体中心与教育资源聚合空间，利用地方社区 现存资源、专业力量和知识，为社区儿童和青少年提供整合 性的学习机会和服务。从短期目标来看，社区学校促使儿童 积极参与学习和社区活动，父母参与子女教育．家庭和社区 参与学校活动。负责教育政策创新的纽约市副市长理查德- 比瑞认为，“每所学校应当有一项策略为儿童建立联系，支 持有成功需求的儿童及其家庭，让儿童来到学校，做好学习 准备”。【5】从长期目标来看，社区学校构建安全、支持 和稳定的成长环境，为城市贫困移民家庭和儿童提供社会学 习机会，建构社交网络，“促使儿童在学业、情感、身体和 社会交往方面获得全面发展，社区也由此转变为令人满意的 生活居住地”。【6】简言之，社区学校尝试构建和谐一致 的教育环境，让儿童与家庭迈向成功。三、纽约市社区学校发展策略 由于每个社区的需要和拥有的资源不同，社区学校的建 设亦有区别。就纽约市而言，社区学校更多被视为围绕儿童 全面发展、帮助学生获得成功的灵活策略和机制，而不是每 个学校都一样的模式。纽约市社区学校发展策略包括建立整 合性“发展三角”概念基础、制定社区学校四项基本能力框 架、实施多元组合方案和措施三大部分。
（一）建立“发展三角”概念基础 纽约市社区学校概念基础可以通过整合“发展三角”图 说明（如图1所示）。儿童位于家庭和社区的核心，其健康 和幸福是社区学校运作的基本出发点。社区学校工作主要由 核心教学计划、学习机会拓展、综合支持服务三方面相互配 合的系统措施构成。
核心教学计划主要涵盖严格、连贯、整合性的核心学术 课程，学校常规课程与课后学习计划内容关联，帮助所有学 生达到较高的学业标准。课程教学采用社区为本的学习策略， 包括社区服务学习、公民教育、环境教育、地方为本学习、 工作为本学习。这些学习策略把学业标准与儿童生活的真实 环境联系起来，帮助儿童掌握和运用学科知识、技能，促使 儿童形成对社区的联系感和归属感。
学习机会拓展是指为儿童提供丰富的学习环境。学校在 周末和寒暑假时间段开展学习项目活动，学生可以复习或运 用课堂所学的知识，也可以习得新技能。例如，通过手工作业、学术竞赛、艺术作业等方式，为贫困移民家庭儿童提供 补偿性的教育资源和机会。社区学校工作人员也借此深入课 堂观察，追踪学生的个性化需求，提供更富有针对性的学习 活动。
综合支持服务主要针对儿童的身心健康而设计，帮助儿 童克服学习障碍。校医或社区卫生服务机构定期为学生进行 身体检查和精神心理疾病测查。通过该项服务确保学生尽可 能避免由于身体和心理问题而导致学业不良的后果。实际上， 这也帮助学校教师减轻教学纪律管理负担，更集中精力关注 儿童学习。
上述三方面服务并非各自独立运作，而是由社区学校以 整合性方式开展。其依据来自哈佛家庭研究项目和芝加哥学 校共同体研究结论，即“单单改进教育无法驱动持续的学校 改革；
一所学校的主要目标应是促进所有学生的学习，教学 的创造性确实取决于学生和家庭支持的成效”。【6】因此， 纽约市社区学校“发展三角”概念基础中的“整合”涉及内 外两个方面，其一是儿童个人层面的学业、身心、学习机会 整合，其二是儿童所在的学校、家庭、社区三者之间的整合。
因为，当儿童身体发育、情绪和认知等方面存在问题时，会 影响在校学习行为和成绩；
当儿童身心健康并具有较高的学 习动机水平时，学习机会缺失的家庭和社区环境会反过来削 弱其动机水平。社区学校把家庭和社区的关键作用考虑进来， 围绕儿童的全面发展整合教学计划、课后学习活动、身心检查等要素，尝试建构和谐一致的教育环境。
（二）制定四项基本能力框架 假如说整合“发展三角”为社区学校工作任务提供概念 基础，能力框架则阐明为实现社区学校的可持续发展和运作 必须具备的基本条件。在这方面，纽约市儿童援助协会提出 社区学校的四项基本能力框架，依此开展针对性的能力建设 行动。
由上表可见，综合是指社区学校以儿童全人教育和全服 务视角，满足儿童全面发展需求。在这一视角下，社区学校 开展初步调研和收集信息。例如，盘点学校现有可用的设施 设备和人力资源；
查看学校有关档案，获取学校出勤率、儿 童身体健康等统计数据，查找和明确已有和缺失数据信息；
调查教师、家长、学生对学校的意见和教育需求；
对学校行 政管理者、社区领导进行访谈，收集问题提供思路和建议。
社区学校在这些工作的基础上制定回应性和高质量计划。
合作是指明确关键的领导合作伙伴主体，在各具优势且 利益不同的群体之间建立参与伙伴关系。纽约市儿童援助协 会指出，社区学校需要有组织或个人愿意长期与学校、学区 合作，参与社区学校管理，以共同领导的方式协调不同单位 之间的合作关系。例如，协会派代表和全职人员进入学校管 理层，参与校委会、学校安全委员会等学校治理和决策团队。
在清晰的角色和责任导向下，社区学校制定发展规划和学校 整体变革框架，确保相互之间充分理解对方的假设和期望。一致性意味着学校与青少年发展组织、社会服务机构、 高等教育机构，其他公立、私营组织等单位持续沟通，达成 共识。一致性还表明依据“发展三角”概念图建立各个项目 措施之间的整合联系。例如学习计划、夏令营活动、身体健 康检查项目、家长学习之间相互支持和促进，渗透到学校日 常教育活动中，发挥正向反馈功能。
承诺指向社区学校的可持续性。经过长期努力，纽约市 社区学校基本形成关注儿童全面发展的教育氛围。家长参与 子女教育、社区活动的频率增加，业已建立学校、校区、社 区之间的稳固联系。学校可利用的服务类型和项目增多，与 各合作方的联系增强，社区学校教育质量提高。在此情形下， 社区学校要求持续努力，营造积极和健康的学校文化气氛， 建构学生、家庭和社区成员生活的友好环境。
（三）实施多元方案与措施 纽约市社区学校依据社区的不同情况和学生、家长需求， 制定和实施具有针对性的方案和措施，主要包括儿童早期教 育方案和综合学习活动计划、儿童身心健康服务、社区学校 共同体构建等方面。
1．早期儿童教育方案和综合学习活动计划 早期儿童教育方案面向0至5岁的幼儿，主要包括早期领 先和领先计划两大措施。方案要求家长参与幼儿教育活动， 学习营养和健康喂养的概念和课程。同时，在这一过程中帮 助贫困移民家庭的父母建立社区人际关系网络。方案还包括检查幼儿的身体发育情况，预先发现慢性疾病以及预防肥胖 等，帮助儿童做好学习准备，顺利完成从幼儿园向小学的衔 接过渡。
综合学习活动计划包括正规课程活动和课后学习活动 两部分。社区学校在课堂教学中整合环境教育、身体健康教 育内容，让青少年对此方面有更多的了解。社区学校依据教 师专长和兴趣，协助教师设计课后学习活动，例如电子实验 室、建筑商店、舞蹈工作室、管弦乐、创业课程等。学生参 加诸如帮助照看幼儿和老人的社区服务实践学习活动，形成 关心他人的意识和行为。近年来，儿童援助协会在纽约市南 布朗克斯社区开设学院预备学校，为200多所幼儿园和小学 提供支持服务。这所学校遴选符合条件的儿童，为每个儿童 配备．名生活导师，帮助设定目标并提供资源，同时也帮助 教师解决由于儿童身心障碍引发的纪律管理难题。学校采用 哈佛大学研究生院开发的社会、情感、认知理解和管理技能 课程，围绕认知管理、情感过程、人际交往等问题，教授儿 童预防和解决冲突等技能。【10】通过综合学习活动计划， 社区学校满足儿童与青少年的全面发展需求，保证学生正常 到校上课，避免习惯性旷课行为以及由此造成的学业差距。
2．儿童身心健康服务措施 儿童身心健康服务集中体现了纽约市社区学校以儿童 全面发展为核心的理念，也是该市社区学校的特色。对于美 国城市贫困移民家庭来说，诸如定期牙科检查和牙齿校正等体检项目费用昂贵，家庭无力承担。纽约市社区学校通过校 本卫生中心或拥有合法执照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为儿童提 供日常体检和注射疫苗，提供诸如牙齿、视力、哮喘、肥胖 等方面的检查和预防治疗。社区学校专业人员还为青少年提 供相应年龄段的精神健康咨询和珍断服务。
此外，儿童身心健康内容与学校课程相整合。例如，通 过某一课程单元的学习，学生把课程、食谱、饮食锻炼知识 带回家，家庭成员依据这些新知识改变原有的生活方式，从 而有效防止儿童肥胖。高年级的学生还可以参加健康美食烹 调比赛，或管理学校的农夫市场，形成健康生活的理念与行 为。通过这些措施，家庭与学校建立较为一致的儿童健康教 育理念。
3．构建社区教育共同体措施 纽约市社区学校通过多种方式构建学校与家长、社区的 积极关系，通过家校合作、社区参与组织学校活动等多种方 式，让家庭教育与学校教育在理念和实践上更紧密联系，构 建起社区教育共同体。
家校合作的方式包括家长联合会，家长作为志愿者参与 学校活动等。实际上，家校合作还包括成人教育措施，即社 区学校与地方和国际高等教育机构合作，制定成人教育计划， 提供成人教育课程。课程门类和内容涉及家长如何参与和支 持子女教育，以及家长自身的进修和学习，例如英语、计算 机基础、文学、领导力发展、职业技能等大学课程。社区学校作为学习中心组织和开展各种活动，借此改善 社区邻里之间的关系。例如，纽约市莎乐美·乌若那社区学 校在每年二月举办多元文化节，地方官员、社区企业主、家 长都参与文化展览、舞蹈、音乐表演等活动。由于学生获得 更多建设性的活动机会，相应减少涂鸦、盗窃、破坏公物等 不良活动和行为。社区学校借此为家庭和儿童建构社会支持 网络，形成地方性支持，改善儿童的社会资本。社区也从和 谐友善的学校氛围受益，减少无根感和邻里的冷漠感，进而 可能获得潜在的经济效益。
四、启示 第一，从实践理念内涵来看，纽约市社区学校与我国都 强调教育机会公平。不过，纽约市社区发展学校更注重实效 性的教育公平。比如，在社区学校四项基本能力框架中的综 合一项，要求对社区资源进行全面盘点，明确和收集各项数 据材料。实际上，这不仅为改进教育质量摸清基本状况，也 为衡量社区学校的社会投资回报做好准备。儿童援助协会曾 专门制定配套的实践指南，在每一阶段列出收集材料的详细 步骤和问题。例如，第一阶段包括要进行哪些项目计划的分 析、收集的数据是否可用等问题，收集数据过程包括在哪里 收集数据、谁收集数据、谁组织和管理数据等问题。通过确 凿的资料，有力回应社会各界人士特别捐款者对社区学校建 设价值的疑问，使教育公平理念获得越来越多市民的认同， 得以让社区学校实现可持续发展。第二，从实践措施内容来看，纽约市社区学校采取促进 儿童全面发展的整合性视角，把儿童身心健康与学业联系起 来。以整体性视角设计教育服务计划和措施，开发相关课程， 更有利于儿童获得归属感，融入学校和社区。在我国，进城 务工人员子女的身体素质和心理健康状况同样不容忽视。但 目前国内研究者更为关注这一群体在学校教育中的融合问 题，偏向于心理健康，还未着重关注身体素质方面的问题。
对此，可从纽约市社区学校实践案例中获得启示，以整合性 视角设计校本课程、学校课后学习项目、学习补偿计划等， 以期促进儿童身心和谐发展。
第三，从实践参与主体来看，非营利社会组织发挥重要 作用。在纽约市社区学校发展过程中，纽约市儿童援助协会 与学校建立紧密的合作关系，协助学校完成复杂与额外的工 作任务。比如，该组织作为资金募集者，面向政府和社会想 方设法筹集项目所需经费；
作为协调者建立多方联系和沟通 网络，参与学校管理和开展能力建设活动等。这些做法的启 示在于，我们要进一步理清非营利性社会组织参与学校教育、 建构教育公平环境的定位和作用，进一步思考非营利性社会 组织的“责、权、利”清单，为建立社区、家庭、学校的联 动机制奠定基础。
笫四，纽约市社区学校建立家庭、学校、社区三联互动， 儿童学习和家长学习同步推进。究其缘由，假如三者之间缺 乏互动，极有可能产生冲突而削减学校教育成效。比如，城市移民家庭中经济贫困或文化程度不高的家长仅凭借个人 经历、文化习俗、生活传统对子女进行教育，往往与现代性、 制度性的学校教育步调和方向不一致。又比如，社区是学校 的生存环境。在一个非法活动频繁、脏乱差的社区环境中， 学校同样无法确保可以“置身事外”。家庭、学校与社区整 合，更有利于儿童和家长学习城市公民的知识和技能，增加 对城市社区的了解并获得归属感。更为重要的是，此举为促 进儿童的社会性发展、增加家庭社会资本发挥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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